本章就诗歌的外形和内容的结构来说,极尽文学之能事,的确是精心构建的杰作。诗歌首先哀悼首都耶路撒冷,就像哀悼一个妇人遭了浩劫(1-11节)。然后将首都化身为寡妇,要诉说自己所受的痛苦和她的灾祸(12-22节)。在这上下两段之中,每段都有诗两首;每段中又夹一叠句(intercalary verse)。

第一段(1-11节)是诚心归向上主的预备;京城自己不敢发言,仅诗人代为痛述她所受的灾殃:

第一首(1-5节)包括追求上帝的主要思想:灾殃之大无一安慰,仇敌获胜;在结尾处揭示这一切都是因罪恶而由上主所施的惩罚。

叠句(6节)锡安的华美和力量都已经消失;本节是承上启下的句子。

第二首(7-11节)承认灾难是由于罪恶所招来的,因而呼求上帝,但是,这里的呼求是没有求赦免的意思,只护球上主的同情。

第二段(12-22节)京城化身为寡妇,在上帝面前披露自己的痛苦和忏悔的心情: 第一首(12-16节)罪妇仍就不敢直接向上主说话,只向他人陈述上主如何惩罚了她;但是这哀歌自始至终是对着上主而发的,好感动上主的慈悲心怀。 叠句(17节)是诗人的发言,意思和6节相同,没有人来安慰锡安,反而有敌人来嘲笑。 第二首(18-22节)他先承认自己应该受罚,不过所遭的灾祸,实难忍受;她便祈求上主击打她的敌人,封闭嘲笑者的口,以此安慰她已经破碎的心灵。

在希腊亚历山大抄本中有一小引:“以色列被掳充军以后,耶路撒冷成了一片荒凉,耶利米痛哭流泪的坐着,唱了这篇哀歌,哀悼耶路撒冷哽咽说”。在希伯来、叙利亚版本和圣耶柔米所翻译的译本之中是没有这小引。

  • 1:1 先前满有人民的城,现在何竟独坐!先前在列国中为大的,现在竟如寡妇!先前在诸省中为王后的,现在成为进贡的。

耶路撒冷成了寡妇,她的保护者上主为了她所犯下的一切罪过,把她遗弃,交给强敌,任人奴役。诗人哀悼她在大卫和所罗门的黄金时代,临近各国都臣服纳贡,那时她是如何繁荣强大,现在一切都成为泡影。不禁令人有沧桑之感。本节所用的寡妇的比喻,也是用于全章之内的。

  • 1:2 她夜间痛哭,泪流满腮,在一切所亲爱的中间没有一个安慰她的。她的朋友都以诡诈待她,成为她的仇敌。

“所亲爱的”和“她的朋友”指的她所敬拜的外邦偶像,并且违反上帝的旨意曾与以色列人缔结盟约的各个民族,另外也指他们所依仗的埃及人。近几个世纪以后以色列人屡次离奇上帝敬拜偶像,求偶像的帮助。先知称此罪为行淫,也就死以色列人离开自己的丈夫,而与偶像行淫。现在她所依赖的偶像和外邦人都抛弃了她,她就像素来夜间寻求欢乐的寡妇,一旦为她所爱的人抛弃,夜间孤寂,更增加她的痛苦。

  • 1:3 犹大因遭遇苦难,又因多服劳苦,就迁到外邦。她住在列国中,寻不着安息,追逼她的都在狭窄之地将她追上。

犹大人经尼布甲尼撒两次抽调俘虏之后,所剩下的百姓,因为受不了迫害和劳役的原因,很多都逃亡其他国家,尤其是逃亡到埃及地居多。但是,他们流亡它地之后,仍受逼迫。

  • 1:4 锡安的路径,因无人来守圣节就悲伤。她的城门凄凉,她的祭司叹息,她的处女受艰难,自己也愁苦。
  • 1:5 她的敌人为首;她的仇敌亨通。因耶和华为她许多的罪过使她受苦,她的孩童被敌人掳去。

以色列人一年内的各种节期,特别是三大节期,国内所有的男丁都应前往耶路撒冷:妇女儿童可以自由前往参加(出埃及记34:23)。那种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情形,的确热闹非凡。而现在圣殿和圣城一片废墟,无人再来过节。城门本来一座城池的保障,和公共集会的地方(箴言31:23;列王纪上34:23),而现在已经残破不堪。祭司们分不到祭品,处女们在大节内不得歌咏舞蹈,一切敬拜上帝的礼仪已经停止。富有信仰热诚的百姓看见这样凄凉的光景,追忆往昔,能不潸然泪下?他们看见敌人幸灾乐祸,更加悲伤如今他们痛定思痛,承认这一切灾难的来临,都是由于自己的罪恶所致的。

  • 1:6 锡安城的威荣(“城”原文作“女子”。下同)全都失去,她的首领像找不着草场的鹿,在追赶的人前无力行走。

锡安城,也作“锡安的女子”。鹿,在拉丁和希腊文通行本,也作“公羊”。首领大概指的是西底家和他的官吏们,在圣城沦陷的时候逃走了,被巴比伦人抓住的事情。犹大的首领们本来是被上主委派牧放羊群的牧者,但是他们横征暴敛,欺压弱小,只图谋自己的益处,不忠心于上帝所委托的羊群。现在他们也成为了没有牧者的羊群,为人所逼皮,自食其果。

  • 1:7 耶路撒冷在困苦窘迫之时,就追想古时一切的乐境。她百姓落在敌人手中,无人救济,敌人看见,就因她的荒凉嗤笑。

就因她的荒凉嗤笑:按拉丁文通行本可以翻译为“嗤笑她的安息日”。以色列百姓寄居之地的人都斥责他们守安息日,认为他们是懒惰好闲的人。罗马哲学家辛尼加曾经攻击犹太人守安息日说:因为守安息日,失掉了生命的七分之一,错过了许多必行的事。这些人嘲笑以色列人的灾难,就像以色列人的世仇以东人在巴比伦人来毁灭耶路撒冷的时候所幸灾乐祸的。

  • 1:8 耶路撒冷大大犯罪,所以成为不洁之物,素来尊敬她的,见她赤露就都藐视她,她自己也叹息退后。

耶路撒冷比作因犯罪而成为不洁净的妇女。不洁之物,在拉丁文之中作“不可存立的”,意思是按着摩西律法当将犯奸淫或经期中不洁的妇人,隔绝分离的,不能与一般人来往。“素来尊敬她的”,也翻译为“昔日尊重她的”,就是第二节所说的那些“所亲爱的”和“她的朋友”,上帝在他们面前揭穿了这淫妇的丑行,叫她被人轻视,孤立无援。

  • 1:9 她的污秽是在衣襟上。她不思想自己的结局,所以非常地败落,无人安慰她。她说:“耶和华啊,求你看我的苦难,因为仇敌夸大。”
  • 1:10 敌人伸手夺取她的美物。她眼见外邦人进入她的圣所。论这外邦人,你曾吩咐不可入你的会中。

这淫妇只顾念眼前的快乐,一旦罪行暴露,只有自作自受,那先引她犯罪的偶像和外邦人,不但不来安慰她,而且在旁边加以嘲讽。9节最后一句表达了旧约的思想:仇敌得胜百姓,就是有损上帝的荣耀;上帝为了自己的荣耀,而拯救自己的百姓(民数记14:15-17)。按着申命记23:3不准亚们和摩押人进入上帝的会幕,按着以西结书44:7更是禁止外邦人进入上帝的圣殿。如果违反了这两条律法,一定触犯上帝的怒气而严加惩罚。现在大祭司每年只能进入一次的至圣所已经被外邦人所闯入。不仅如此,而且抢夺了圣殿的一切,并且毁坏和焚烧:对这些穷凶极恶的外邦人,上帝应该如何惩罚和报复呢?

  • 1:11 她的民都叹息,寻求食物,他们用美物换粮食,要救性命。他们说:“耶和华啊,求你观看,因为我甚是卑贱。”

本节与3-4节相同,仍然是描述耶路撒冷沦落后的惨状,按本书的5:4节所说:我们出钱才得水喝;我们的柴是人卖给我们的。先前如何富饶的城市,大节庆的时候礼仪繁重,祭品繁多,如今受到了严重的饥荒,遭受战祸的人民,将自己的宝物拿出来,向胜利者换取食物,这是在战争中常见的事情。

  • 1:12 你们一切过路的人哪,这事你们不介意吗?你们要观看,有像这临到我的痛苦没有?就是耶和华在他发烈怒的日子使我所受的苦。
  • 1:13 他从高天使火进入我的骨头,克制了我,他铺下网罗,绊我的脚,使我转回,他使我终日凄凉发昏。
  • 1:14 我罪过的轭是他手所绑的,犹如轭绳缚在我颈项上,他使我的力量衰败。主将我交在我所不能敌挡的人手中。
  • 1:15 主轻弃我中间的一切勇士,招聚多人(原文作“大会”)攻击我,要压碎我的少年人。主将犹大居民踹下,像在酒醡中一样。
  • 1:16 我因这些事哭泣,我眼泪汪汪,因为那当安慰我、救我性命的,离我甚远。我的儿女孤苦,因为仇敌得了胜。

从12节开始,圣城化身成为一个妇女哀哭自己的苦难。这座城市以前是富强高傲的,现在遭受了患难,只有等待过路之人的嘲笑。对耶路撒冷灭亡的这种嘲笑,先知早已预言(耶利米书19:8,以西结书5:14)。本章5节中已经提到这种嘲笑的实现。但是,耶路撒冷所遭受的苦难是没有一个城市比得上;所以,她希望来嘲笑自己的人,见了她这般苦难磨难,感动他们的恻隐之心,因为这苦难是上帝加给她的。由13-16节哀述上帝如何折磨她,用了四种比喻:

  1. 火(13节),也就是战争,在本书的2章4-5节也用火比作战争。上帝叫巴比伦人围攻圣城,就像用火烧锅一样,使她受煎熬之苦;破城之后,人民多被惨杀,圣殿王宫都化为焦土。
  2. 网罗(13节),按着上下文,似乎指的是以色列人不能由灾难中逃脱。设下网罗,在圣经之中常常指的是敌人的暗算和埋伏。网罗是猎人捕猎常用的工具。野兽如果落入其中,便没有逃跑的希望。巴比伦人已经完全征服以色列,就长期的奴役以色列,轻视他们。
  3. 轭(14节),指的是失去自由。轭是木质的弓形的驾具,用绳索套在牛的颈项上,使它能拖拉重担。上帝把这轭交给巴比伦人,教他们放在犯罪的百姓身上。那重轭把他们压在地下,不能起立转动。
  4. 酒榨(15节),多指报复的意思。葡萄放入榨酒池后,上面安放一块石板,榨酒的人踏在石板上,把葡萄汁挤出来。这里的葡萄指的就是犹大的百姓,也就是上帝用战争使他们流血惨死,报复他们所犯下的罪过。他们以前常听信假先知的话,以为在圣殿的上帝,纵然他的百姓犯罪作恶,还要绝对保护他的人民,保护他的圣殿,不被外邦人所破坏,上帝却实现真先知的预言的话,召集了巴比伦人的军队破坏了圣殿,将圣城的权贵和绅士或被掳去,或被杀害。16节耶路撒冷哀痛她被遗弃和凄凉的苦楚。但是她仍思念她的爱人(2节),而不哀求真能安慰她的上帝。

上图:古埃及第十二王朝时期(主前1981-1885年)的木雕,描绘一个耕地的农夫,牛背上负着轭,现藏于大都会博物馆。「轭」指加在牛后颈上的横木,用来驱使牲畜。「我罪过的轭」(哀一14),比喻罪的后果对人的辖制。
上图:古埃及第十二王朝时期(主前1981-1885年)的木雕,描绘一个耕地的农夫,牛背上负着轭,现藏于大都会博物馆。「轭」指加在牛后颈上的横木,用来驱使牲畜。「我罪过的轭」(哀一14),比喻罪的后果对人的辖制。

  • 1:17 锡安举手,无人安慰。耶和华论雅各已经出令,使四围的人作他仇敌,耶路撒冷在他们中间像不洁之物。

17节不是锡安而是诗人的发言。上一段西安哀述她所遭遇的折磨,并且伸开手(近东人祈祷的姿势)哀求人的怜悯。但是,她像一个不洁净的妇人,令人逃避。上主以前多次藉着先知等警告他们不要犯罪,不然即叫外人逼迫他们。

  • 1:18 耶和华是公义的!他这样待我,是因我违背他的命令。众民哪,请听我的话,看我的痛苦,我的处女和少年人都被掳去。
  • 1:19 我招呼我所亲爱的,他们却愚弄我。我的祭司和长老正寻求食物救性命的时候,就在城中绝气。

19节起锡安忏悔认罪,认识上帝是如何惩罚,这惩罚看似太过,他仍是由理,人不能加以指责。这道理在约伯记和一些诗篇之中最为明显;人对上帝怀着这样的心,才可以得着他仁慈的眷顾。从18节起,锡安开始承认,在患难中舍弃上帝而祈求外邦人和他们的偶像,是等于自杀。一切灾祸:一切少年人,或出征战场,死于干戈,或被掳去作为敌人的战俘,供人奴役;在城中的祭司和长老等,因粮食匮乏,都饥饿而亡:这些惨祸,都是因为她离弃了上帝,依靠外邦人和外邦人的偶像。她现在承认:只有上帝是她唯一的依靠、安慰和拯救。

  • 1:20 耶和华啊,求你观看,因为我在急难中,我心肠扰乱,我心在我里面翻转,因我大大悖逆。在外刀剑使人丧子,在家犹如死亡。
  • 1:21 听见我叹息的有人,安慰我的却无人!我的仇敌都听见我所遭的患难,因你作这事,他们都喜乐。你必使你报告的日子来到,他们就像我一样。
  • 1:22 愿他们的恶行都呈在你面前,你怎样因我的一切罪过待我,求你照样待他们,因我叹息甚多,心中发昏。

最后三节,在痛悔和恳求求助的祷词之中,有这三种思想:1、我的灾难是如此惨重,2、唯有上帝你能救助我,3、也能报复我的仇人。锡安感觉最痛心的,就是因为她抗命的后果,就是战争。这个战争的惨祸,直接与间接不知道要丧亡多少人的性命。虽然战争如此的可怕,然而人一味的穷兵黩武,争先恐后制造杀人的武器。虽然历史上写满了战争的血迹,但是,人类仍然不觉悟后悔:这是因为人类故意作恶犯罪,违背上帝的缘故,因此上帝惩罚人类自相残杀,同归于尽。20节锡安和锡安的敌人承认这一切灾难都是来自上帝。不过,按当时外邦人的普遍的思想,以色列的战败,是以色列人的神明无能的表现;因此,诗人在此处恳求上主显示她的权威,惩罚敌人,恢复自己的名誉,希望先知们对外邦人所预言的那个日子快快来到!因为对以色列所预言的惩罚已经应验,她现在在灾难中已认罪忏悔。

上图:《耶利米哀歌》的字母离合体结构。
上图:《耶利米哀歌》的字母离合体结构。

上图:德国画家卡洛斯菲尔德 (Julius Schnorr von Carolsfeld)于1851-1860年之间创作的《耶利米哀歌》木刻。
上图:德国画家卡洛斯菲尔德 (Julius Schnorr von Carolsfeld)于1851-1860年之间创作的《耶利米哀歌》木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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